景園知道顧可馨的經紀人會連夜處理緋聞那件事，但是她沒料到，居然是這樣處理的，就在昨夜網上最喧囂，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的觀點奮鬥，誰也說服不了誰的時候，一個小報記者發了微博，是家八卦娛樂，平時不起眼，爆出來的料卻驚天動地。
顧可馨和靳琪，去酒店了！
照片上兩人一起往酒店的方向走去，相攜，不似在茶館門口手牽手，但是一前一後的進去更讓人起疑。
——還說不是戀愛關系？這他媽都一起進酒店，還不是戀愛關系？
——不是戀愛關系，那就是炮友咯？
——嘖嘖嘖我看兩邊這次誰還裝死。
——所以昨天人家景園是知道真實消息，能不能別消遣人家了，也不看看人家的背景，要是真的想成名，那還不是分分鍾的事情，人家就想好好拍戲，這次和顧可馨是朋友才點了讚，你們收起陰謀論，別帶節奏了！
一句話堵的那些網友的嘴，這張照片出來，顧可馨和靳琪戀愛實錘，自己昨天的點讚也不過順水推舟，輕易就被摘了出來，她理當高興，卻坐在床上懵了好半天。
這和她想象中的炒作，不太一樣。
確實不太一樣，因為莫離劍走偏鋒了，她已經提前料到這次光是放出顧可馨和靳琪的消息並不能引起輿論，所以後面準備了大招，可誰曾想景園會主動湊過來，機緣巧合的幫了她一個大忙。
不用特別宣傳消息已經鋪天蓋地，顧可馨的名字充斥網上每個角落，輕易壓下其他的新聞，也壓下望舒的消息。
再過兩天，顧可馨配合宋溪宣傳她的新歌，肯定效果很棒。
紅也是紅，黑紅也是紅，只要能紅，她就不在乎手段。
不過這次挺過來，後面能不能有起色就要顧可馨的造化了，她和靳琪的緣分已盡，這次靳琪的經紀人願意放出兩人一起去酒店的通稿也是做的最後交換，這次過後，顧可馨和靳琪分道揚鑣，兩人的發展，和彼此再無乾系。
當然，照片和戀情，到時候也會一並澄清。
但不是現在。
莫離坐在沙發上看網上的留言飛速上漲，她端起桌旁的咖啡抿了口，一夜未睡讓她神色很疲倦，眼底黑眼圈很重，不過大事處理了，現在只需要推波助瀾即可，她可以順帶休息。
想到這裡她給顧可馨發了個消息：今天是拍攝最後一天？
顧可馨剛醒，消息很多，除了蘇英外還有很多的‘朋友’，她沒怎麽回復，點進莫離的聊天框：嗯，是最後一天。
莫離：拍完來我辦公室。
顧可馨：好的。
莫離：網上的事情別摻和，我來就行。
發完才想起顧可馨的微博官方帳號在自己這裡，顧可馨都沒登錄過，她手機裡那個是小號，想到這她又加了句：算了，隨便你刷吧，別耽誤拍攝就好。
顧可馨唇角揚笑，眼睛微眯，手機放在屏幕上：好。
簡單的一個字回復之後她才看到蘇英的消息，一連好多條，最後一條是：人約到了。
顧可馨唇角笑意加深，似乎心情不錯，她起身，將手機放在床頭櫃上去洗漱。
鏡子裡的人穿一身紫色裙子，外面套了同款顏色的風衣，踩著同色系的高跟鞋，長發松松挽起，有幾率垂在脖頸處，顧可馨用手勾起末梢，輕輕把玩，鏡子裡的人微微一笑，唇紅齒白，眸光明亮，把玩碎發末梢的手指尖翹起，眼神微轉，風情萬千，一張皮而已，不過是她搓圓捏扁的面具。
顧可馨伸手從櫃子上拿了包，踩著高跟鞋打開門。
門外站著一人。
顧可馨微怔，景園主動打招呼：“顧小姐。”
“景園。”顧可馨親昵喊道：“早。”
語氣和神色一如既往，面上溫和的笑，上電梯時景園余光瞄著她側臉，暗自猜想，是還沒有看到網上的消息嗎？可是就算她沒有看到，她經紀人也該告訴她的吧？難道是她知道？可是她知道為什麽還如此的淡定，網上都說——都說她為了上位出賣身體了。
直覺告訴她，顧可馨絕對不是這種人，況且昨晚她還在酒店過夜的，怎麽出賣？
景園沒有意識到自己對一個陌生人的關心如此越界，可她已經很多年沒有交過朋友了，已經分不清朋友該站在什麽樣的界限裡。
“景園？”顧可馨又喊了一聲：“下了。”
已經到一樓了，顧可馨站在電梯外，景園抬頭看，她有些無奈看著自己，似乎不明白坐個電梯而已，怎麽還能出神，景園對上那雙清亮雙眼突然有些心虛，她垂眼，走出來，顧可馨站在她身側，看到她露在發絲外的耳根微微紅，她笑：“早點吃了沒？”
景園搖頭：“還沒。”
通常都是她助理準備的，她不習慣在房間裡用餐，也不會讓助理來這裡接她，所以多半都是助理買了帶到劇組去，顧可馨輕笑：“我也還沒吃，方便的話，一起？”
她目光虔誠認真，神態溫和，景園想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點頭：“好。”
兩人一起往早點處走去，酒店的早點多半都是自助餐的格式，顧可馨偏愛吃西式的糕點，景園端了碗粥和一盤小菜坐在桌旁，沒一會顧可馨也端著糕點過來，她坐下道：“你屬貓的？吃這麽少？”
景園還從來沒有聽誰說過自己吃的少，這個圈子的藝人都會刻意控制飲食，能三分飽絕不會吃到五分，如果不是為了身體健康，不吃飯的人都有大把，所以她聽到這個說辭後低頭道：“也沒有。”
“不會餓嗎？”顧可馨說著把自己盤子遞過去：“嘗嘗，都是我愛吃的糕點。”
她說完衝景園眨了下眼睛：“最重要的是，耐餓。”
表情太調皮，眨眼時另一隻眼帶著濃濃笑意，鼻尖動了動，她眼裡的顧可馨是溫和知性的大姐姐，沒想到還有這麽一面。這眨眼的動作，讓她頃刻聯想到那人招牌動作，景園愣住，顧可馨伸出手在她面前：“回神。”
宛如念咒語，景園刹那就回神了，她淡淡道：“抱歉。”
在顧可馨面前，她似乎經常失神。
顧可馨沒放在心上：“吃吧，多吃點，今天這場戲可不好拍，估計吃午飯要很久。”
景園沒多問，今天上午有四場戲，依照她們的進度，並不是很難，但是有場，是有吻戲的。
她不拍吻戲。
景園斂神，將那些雜念拋去，她見到顧可馨重新斷了盤糕點走過來問道：“顧小姐。”
“叫我名字吧。”顧可馨道：“總是顧小姐，怪生疏的。”
也是，景園默許，她喊道：“顧——可馨。”
顧可馨低頭吃了糕點，漫不經心道：“怎麽了？”
景園放下筷子說道：“你上網了嗎？”
“上網？”顧可馨抬頭，神色不解：“網上說了什麽？”
“就是你和靳琪的事情。”景園斟酌措辭：“網上說——”
顧可馨咀嚼的動作微頓，沒回話，景園卻明白她知道自己要說什麽。
氣氛有片刻冷下來，顧可馨再抬頭，神色自若道：“快吃吧，這些糕點涼了就不好吃了。”
跳過剛剛那個話題，景園沒繼續吃，而是問道：“一定要炒作嗎？”
“景園。”顧可馨指腹捏著糕點邊緣，咬了口，細嚼慢咽道：“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所謂的公平，有的人追逐一輩子，站的終點也不過是別人的起點。”
“我只是想，自己能站的更高一點。”
窗外有光打進來，細碎晨曦落在顧可馨身上，景園突覺刺目，她眼眶微紅，想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麽，顧可馨說完後看向她，伸手遞了一塊糕點在她手上，語氣如常道：“吃吧。”
景園低頭看手中的糕點，腦子裡回憶顧可馨說的話，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所謂的公平，是啊，她這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有什麽資格問顧可馨，一定要炒作嗎？
她不需要，是因為她有背景，衣食無憂，只要她想，隨時有人可以鋪路，可是顧可馨有什麽？她什麽都沒有，她無非是想站的更高，活的更好，她沒資格這麽問。
景園咬著糕點，如鯁在喉，咀嚼很久卻咽不下去。
顧可馨余光瞄著她表情垂下眼瞼，表情有些鬱悶。
吃這麽一隻純良無害的小白兔，太沒有挑戰，也太沒有意思。
還不如自己吃自己。
顧可馨捧起杯子抿口溫水，輕輕歎口氣。
她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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